在未來的某一天,開著以氫作為原料的汽車滿大街跑,這樣的場景有沒有可能發(fā)生?
我國新能源領域的變革如火如荼,氫能源正是其中的一條熱門賽道,但究竟哪條賽道是一條終極賽道,成為人們日常生活所必需,現(xiàn)在或許還難斷言。
日前,國內氫燃料電池的獨角獸企業(yè)國鴻氫能再次向港交所提交上市申請。
在這背后,我國氫燃料汽車發(fā)展到哪一步了?離我們還有多遠?
虧損的行業(yè)龍頭
近年來,氫能作為一種新能源,正逐漸登上歷史舞臺。
2015年6月,國鴻氫能科技(嘉興)股份有限公司(國鴻氫能)成立,其以氫燃料電池產銷為核心業(yè)務,主要產品為氫燃料電池電堆和氫燃料電池系統(tǒng),并在公交車、重卡、軌道交通等運輸領域逐步應用。
日前,國鴻氫能再次向港交所遞交招股書,申請在港交所上市。這是繼去年11月上市未果后,國鴻氫能第二次在港申請。
國鴻氫能招股書顯示,自2017年至2022年,按氫燃料電池電堆出貨量計,國鴻氫能連續(xù)六年均排名第一,累計出貨量已超過550兆瓦。其中,在2022年,國鴻氫能氫燃料電池電堆出貨量,占有中國市場份額24.4%,排名第一;按氫燃料電池系統(tǒng)出貨量計,國鴻氫能占有中國市場份額21.8%,排名第二。
“這受益于中國氫燃料電池汽車銷售量的增長”,金辰股份常務副總裁祁海珅告訴中國新聞周刊,在國家多個政策的驅動下,氫燃料電池車在一些城市群的示范效應日漸明顯,大功率氫燃料電池技術發(fā)展也很快,商用車、高功率重卡領域也在快速發(fā)展,未來有可能會逐步向乘用車領域滲透。
數(shù)據(jù)顯示,2018年至2022年,中國氫燃料電池電堆出貨量從74.2兆瓦升至716.6兆瓦,復合年增長率為76.3%,而中國氫燃料電池系統(tǒng)的出貨量從58.7兆瓦升至602.8兆瓦,復合年增長率為79.0%。
從出貨量來看,國鴻氫能毫無疑問已是數(shù)一數(shù)二的行業(yè)巨頭。
從收入來看, 2020—2022年這三年里,國鴻氫能分別實現(xiàn)營業(yè)收入2.27億元、4.57億元、7.48億元。
盡管數(shù)據(jù)在不斷增長,但從市場規(guī)模來看,仍處于相對有限的水準。
一方面,國鴻氫能年營收僅為數(shù)億元的規(guī)模;另一方面,整個氫燃料電池的市場規(guī)模也不過數(shù)十億元。
隆眾資訊分析師滕翔告訴中國新聞周刊,氫燃料電池主要應用于公共交通、工程車、重卡車、自卸車、物流車、環(huán)衛(wèi)車等領域,從乘用車來看,目前應用比例較低。如果按照1萬輛氫燃料汽車來計算的話,相比于新能源汽車1300萬輛的保有量、2000萬輛的生產量,比例太小。
更值得關注的是,在這三年間,國鴻氫能持續(xù)出現(xiàn)虧損,其虧損金額分別是2.21億元、7.03億元、2.80億元,三年合計虧損12.04億元。
對此,祁海珅表示,目前氫燃料電池的生產成本比鋰電池的高一倍以上,主要是還是應用的數(shù)量太少,尤其是新能源乘用車基本都是應用鋰電池。再加上當前的加氫設施配套欠缺、氫燃料電池汽車的技術也不是很成熟,整車購置成本和加氫成本都較高,市場啟動面臨較高的成本壓力。
虧在哪兒?
盡管如此,從毛利率來看,國鴻氫能還是有一定的利潤空間。
2021年、2022年,國鴻氫能的毛利潤分別為1.28億元、1.59億元,其毛利率分別為27%、21%。
對此,一位注冊會計師向中國新聞周刊表示,在目前的毛利水平下,這一般意味著企業(yè)費用支出較大,或資產大幅減值等,以致出現(xiàn)虧損。
從國鴻氫能的費用來看,主要有銷售、研發(fā)及行政支出,其中,金額最大的費用支出就是行政開支。2020年,其行政開支為1.5億元;2021年,行政開支為6.16億元;2022年,行政開支為1.8億元。連續(xù)三年,其行政開支均超過費用支出的半數(shù)以上。
與此同時,其經營虧損分別為1.99億元、6.73億元、2.67億元??梢钥吹?,其經營虧損與行政開支的變化趨勢基本一致,而且金額相差不大。
上述注冊會計師表示,導致其經營虧損的一個重要原因就在行政開支過大。
國鴻氫能在招股書中指出:“公司錄得虧損凈額,主要由于四項因素。一是截至2020年及2021年12月31日止年度,公司錄得股份支付及股權激勵計劃;二是無形資產減值虧損及存貨減值虧損;三是公司的業(yè)務規(guī)模持續(xù)擴大導致相關開支增加;四是貿易應收款項減值虧損。”
從其招股書來看,在2020年、2021年、2022年,其金額資產及合約資產減值虧損額分別為1998萬元、9240萬元、9814萬元,其他虧損額分別為21萬元、353萬元、1950萬元。
除了國鴻氫能所說的第一項因素之外,其他三項因素的虧損額并不大,換言之,其經營虧損更多與第一項因素相關,即來自于股份支付及股權激勵。
招股書顯示,截至2020年、2021年及2022年12月31日,其股份支付開支分別為人民幣1.18億元、人民幣5.46億元及人民幣0.54億元。
上述注冊會計師表示,按照會計法規(guī),股份支付及股權激勵應計入行政開支。
分年度來看,其股份支付開支分別占到行政開支的79%、89%、30%、占到年度虧損金額的54%、77%、19%。
國鴻氫能招股書顯示,上述股份支付被授予若干董事、高級管理及其他員工,其中以高管層為主。其中,在2020年、2021年、2022年,5名最高薪酬人士所獲得的股份支付分別為7078萬元、1.2億元、1388萬元。
對于其為何向高管進行大額股份支付,中國新聞周刊撥打國鴻氫能相關負責人電話求證緣由,對方以不方便為由掛斷了電話。
多道難關需要跨越
招股書顯示,在2020年、2021年、2022年,國鴻氫能經營活動產生的現(xiàn)金凈額分別為-8660萬元、-5.61億元、-2.61億元,連續(xù)多年處于凈流出狀態(tài)。
在這一局面下,隨著現(xiàn)金流量持續(xù)承壓,如果沒有外來資金的介入,國鴻氫能或將處于入不敷出的狀態(tài)。
不過,通過融資活動,國鴻氫能獲得了大量的現(xiàn)金。
在2020年、2021年、2022年,其融資所得的現(xiàn)金分別是5.36億元、10.36億元、7.13億元。
2020年10月,國鴻氫能獲得山西美錦能源股份有限公司1.8億元投資;2個月后,又獲得包括共青城水大魚大科技產業(yè)投資中心等共8名投資者合計約5.25億元的投資。
2021年,國鴻氫能獲得青島城投氫動力合伙企業(yè)(有限合伙)等8名投資者合計4.75億元的投資。
隨著大量資金注入,國鴻氫能的現(xiàn)金流維持正向增長態(tài)勢。
但對國鴻氫能而言,僅靠融資顯然不是長久之計。
祁海珅表示,當前,氫能汽車進入總量“萬輛時代”,預計到2025年左右,氫燃料商用車每年1萬輛的銷量是可以期待的。
氫燃料電池的市場蛋糕值得期待的,但國鴻氫能要想吃到氫能的紅利,還是有很多的難關需要跨越。
一方面,其開支壓力仍然存在。就行政開支而言,從2022年數(shù)據(jù)來看,其行政開支為1.8億元,即使去掉股份支付的0.54億元,其行政開支仍然達到1.3億元左右。這一金額超過銷售開支,也超過了研發(fā)開支。與此同時,結合其2022年經營虧損來看,其恐仍然面臨一定的資金壓力。
另一方面,從收入來看,其業(yè)績面臨著較大的波動甚至是風險。
2021年,國鴻氫能毛利率是27%,在2022年,毛利率只有21%。
從其產品端來看,在2020年、2021年、2022年,氫燃料電池電堆的均價為2914.2元/千瓦、2020.2元/千瓦及1667.5元/千瓦,其價格處于快速下降趨勢中,氫燃料電池系統(tǒng)的價格也同樣如此。
這意味著,國鴻氫能既需要關注其利潤,同時也需要保持市場規(guī)模優(yōu)勢。
“這最終取決于氫能技術的發(fā)展以及氫能汽車的接受程度”,祁海珅表示,氫燃料電池車可以稱之為未來新能源車終極解決方案之首,“產業(yè)化發(fā)展”是降低氫能電池制造成本和提高能量利用效率的有效路徑。此外,隨著國家政策以及補貼向氫能產業(yè)鏈的傾斜和投入,氫能源商用車包括氫能源重卡的發(fā)展將進入快車道。
滕翔表示,氫能產業(yè)處于發(fā)展初期,目前還沒有進行大規(guī)模的商業(yè)化,最關鍵的是精準定位。從基本屬性來看,氫能是低碳、減碳、零碳交通的一個有效手段。但是,現(xiàn)階段,鋰電池乘用車風頭正盛,氫能主要還是在各地試點運行,短期而言,氫能跟鋰電池是沒有競爭優(yōu)勢,可以說不在一個起跑線上。商用車是碳排放的一個重災區(qū),目前主要是柴油車,如果用氫燃料電池汽車跟柴油車對標,那么氫燃料電池汽車在商用車領域將大有可為。
蒂吉博納科技有限公司總裁李延新向中國新聞周刊表示,氫能是降碳的好路徑,但電解水制氫的成本較高,經濟性不好,加上儲運以及安全等一系列問題,這些都有待突破。
對此,滕翔認為,確實存在一些很突出的問題,解決問題的關鍵在于從下游倒逼上游,即通過下游應用場景的拓寬,比如有更多的車落地運行,用氫能煉鋼等,從而帶動整個產業(yè)鏈升級,倒逼上游的成本下降和技術升級。
國鴻氫能也在招股書中表示,中國的氫燃料電池汽車仍處于早期階段,可能存在質量或技術難題,但前景值得期待。
原標題:氫能“獨角獸”,要不要吸點氧?